在劫难逃
“何人擅闯紫竹林。”
“枉你百年修行,一张口就是冤枉人,我来找观音大士在你这怎么就变擅闯了?”来人正是李哪吒,如今天庭上风头正盛的人物,“到底是牛崽子。”
那人双手合十,面上无喜无忧,额上的一抹鲜红的火样佛印衬得脸色越发苍白,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摸样,“善哉,大士去西天听佛了,三太子请回吧。”
“不回。”哪吒跳下风火轮,大大咧咧的坐在他面前。
那牛崽子端坐于莲花座上,眼睫低垂一水目光止于座下水潭,再也不是盯着他大腿看他莲花裙下究竟是何玄妙了。
哪吒就这么看着他,一时无言,他一袭素色梵文袈裟,剃得乱七八糟的张扬头发如今也全都长好了,裸露的皮肤干燥白净,究竟是如何修心才能把他那一身戾气化作的玄青色火纹褪的干干净净。
他就在此刻才真的意识到那个嚣张得举世无双的红孩儿已经没了,现在是观音坐下的童子,名善财。
而这个善财不曾正眼看过他,甚至连说话都是简短的,像是刻意回避。
“嗳,大士什么时候回来。”哪吒还没成仙之前就和他交好,也是扒过龙筋,闹过三界的兄弟了,他以为这份情谊是不会变的,毕竟牛崽子的固执也是三界里头独一份的。
“佛法一听百年。”善财抬起眼,波澜不惊。
“百年啊......”哪吒自己嘀咕着,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会已经是半躺在座前,正伸手去撩潭里的鱼。
“施主。”善财的眸子暗了暗,像是被阴翳遮住了的泉,“这是寒潭,藕身受不住的。”
哪吒猛然回头,那人依旧是不惊不喜,只是稍稍皱了眉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哼,本太子一身修为还受不住这寒潭?”
嘶——
哪吒本无意逞强,他来这紫竹林不下百次,今能让这棺材脸皱次眉实属难得,就这么听着劝也不是他的性格,索性再激他一下,不信这人一点不念旧情。
善财不知何时下了莲花座,擎着他手臂把他拎出寒潭,放生了他挽在手中的一尾小鱼,口中念起佛经驱退寒气。
“我们跟以前一样不好吗?”哪吒喜欢抓他脖子里的金项圈,这会已经换成一串小粒佛珠了,便摸着一粒一粒数。
善财不说话,被他握着的手渐渐回了暖,细碎的痛感代替了寒气,自削骨以来哪吒更受不住痛,许是在这个人面前他格外不想硬撑,“疼......”
那人睁眼,隐约有什么纹路在皮肤下游弋,哪吒专心的摸着佛珠便忽略了。
“疼就受着。”善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生气了?”哪吒抬头望他,手里的佛珠正好转完一轮,一穗明黄又回到颈后,哪吒不自觉的捏了捏,这以前有个莲样,那还是他没成仙的事呢。
哪吒带他去摘的莲花,他就用三味真火把莲烧化在后颈上,也是玄青色的,本想给他去去戾气,反倒近墨者黑了。
“我还以为这个会是一辈子的......”哪吒留恋的摸了摸,“你究竟在求什么,渡厄?点化?求功德?”
“无欲无求。”善财收回手,“请回吧。”
哪吒扯着他的衣襟跃起,临空一抓一柄杖八火尖枪现于掌中,“你当和尚还当上瘾了!”
善财不与他争斗,左闪右避,被挑断了佛珠,划破了袈裟,哪吒法力愈盛,当真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下手毫不留情,若他还不现真章,恐怕等观音大士回来他已经转世投胎了几遭了。
哪吒一脚把他踢进紫竹林深处,腾起巨大烟雾倒了大片竹林。
“当了几年和尚你倒是一无长进,大不如我了,圣婴大王不过如此。”哪吒踩着风火轮,悬于半空,刻意挑衅。
忽的烟雾中爆出冲天火光,直逼哪吒面门,哪还有什么善财童子,那人黑衣尖靴,手中一柄火尖枪裹着层层烈火,“你真当我好欺负,红爷不过是让着你罢了!”
愈战愈酣,哪吒眼角的莲样灼灼,红孩儿一身玄青火纹深沉如墨,两杆火尖枪舞得猎猎生风,眼花缭乱。
紫竹林也被毁了大半,许久未有大战,哪吒倚着古树喘不匀气,红孩儿口中念念有词借着佛法静了心气,只是那身戾气是褪不去了,百年修心,今日作废了。
“我们和好了。”哪吒踉跄的伏他身上,“累死我了......”
“和好个屁,你累我连和尚都做不成。”红孩儿两指掐着他下巴,俯下身亲一口,“你以身相许都不够赔的。”
西天佛会——
观音心间一跳,先前施加给红孩儿的佛印破了,便了然了。
哪吒前世削骨削肉,魂魄游离三界之外,这个下界的小妖王来南海紫竹林,一步一磕头,“观音大士,求你佑他早日转世,护他来世安好,我愿意皈依我佛,从此不离青灯。”
罢了罢了,观音叹息,哪吒是他的劫,这一世,善财怕是渡不过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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